看看,石板路扫得反光,就是闭着眼睛也未必摔得着,不禁失笑:
&esp;&esp;“那就多谢陛下——”
&esp;&esp;姜孚这睁着眼睛瞎编借口的能耐是越来越长进了,牵就牵,绕弄着做什么呢?但毕竟是自己的君主,不能戳破其心思。
&esp;&esp;二人挽着手向前,正是各样花都开放的季节,一时间竟像是回到了奉德十二年初见时。
&esp;&esp;一样的春日,一样的春景,故人仍在,旧情不改,不能不说是一件幸事。
&esp;&esp;白玉兰盛放到极致了,到处铺着袭人花香。紫玉兰还尚是骨朵儿,瘦棱棱地立在枝上。
&esp;&esp;桃李栽得不比披香苑多,不甚显眼;叶子树倒都是新绿嫩绿,一副万物生发的景象。
&esp;&esp;姜孚本以为会见着些佛堂之类的建筑,转来转去,竟连一个带释家印记的构件儿也没见着。
&esp;&esp;这下心中才信了长兄与家里一直不睦的说法。仁王府看起来体面,却是个无主的空架子,只这么立着等待更替主人罢了。
&esp;&esp;他又想起京郊那座空荡荡的明光寺。
&esp;&esp;当年他满怀希望爬上去,却一点儿人烟也没有见到,才懂了老师欲言又止的阻拦究竟是什么意思。
&esp;&esp;崇礼二年的分别或是那时就埋下伏笔了——因为他们开始有互相隐瞒的事情,再不是两个毫无间隙叠在一块儿的心。
&esp;&esp;他几乎能想象出帝师的语气:
&esp;&esp;事情就是如此了,请陛下自己看吧。
&esp;&esp;待他查清了那是件多荒唐的事情,有着多仓皇的结局,才明白了母妃宁可抛下所有也要挣出这囚笼的原因。
&esp;&esp;奉德崇礼两朝不过短短二十余年,见不得光的事情已堆满了仓储。
&esp;&esp;天子的居处一尘不染,却到处都溅着血腥。
&esp;&esp;他比母亲稍幸运些……他有老师。
&esp;&esp;姜孚握紧了帝师的手。
&esp;&esp;帝师轻声问他:
&esp;&esp;“怎么了?陛下。”
&esp;&esp;他不想隐瞒,低声回道:
&esp;&esp;“想起了些大哥的事情。”
&esp;&esp;沈厌卿叹了一口气,示意安芰把外人带下去,才稍稍回身,安抚似的捏了捏姜孚的手。
&esp;&esp;“求仁得仁而已。”
&esp;&esp;“都过去了,陛下万莫为此太过忧心。”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先帝的大皇子,姜齐姜采薇,其实早死在了奉德十三年。
&esp;&esp;那也是所有蜉蝣卿最后一次齐聚。
&esp;&esp;他们私下把这件事做了些诗意的美化,起了一个名字,叫做——
&esp;&esp;“明光泄”。
&esp;&esp;一个“泄”字,是在说:
&esp;&esp;有人识出了他们这些草木的命。
&esp;&esp;因此这人虽死了,尸首也不知埋在何处,他们却依然愿意在心里留一个位子。给这不识好歹,竟肯为他们说两句话的“知己”,作一份小小的纪念。
&esp;&esp;……
&esp;&esp;灯明明很亮,他们却好像都被阴影没了顶。帷幔后两个人影,一立一跪,又传来先帝压着怒气的声音:
&esp;&esp;“你把他们一个个搜罗来,是要教我些什么吗!”
&esp;&esp;帘外跪着的少男少女们互相看看,都是及冠上下的年纪,面对这样紧张的情景却沉稳得很。不过是没料到同门能再聚的这么齐,眉间带着些讶异之色:
&esp;&esp;怎么回事?谁说的呢?
&esp;&esp;跟着大皇子那位是最先出师的,做事竟这样不仔细么?
&esp;&esp;跪着的那道人影伏下身去,叩头不起,刚发了一个音节,却被另一人打断:
&esp;&esp;“与夷哥无关,儿臣也绝无冒犯父皇的意思。”
&esp;&esp;“儿臣只是觉得,此计有悖人伦,万不可行。”
&esp;&esp;先帝中气十足的声音又从帘后传来:
&esp;&esp;“你若是肯接这位子,管着你那些弟弟们,我又何必做这些多余的事!”
&esp;&esp;这就不是他们该听的了。
&esp;&esp;蜉蝣们都把头低下去,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