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妃连忙跪在在地上
“方才臣妾被他言语顶撞,臣妾一时情急”
良妃跪在地上,面容可怜的扯住赵赫的衣摆
“陛下,臣妾从无苛责奴婢之先例,方才当真只是心直口快,求陛下明鉴”
赵赫摆摆手,示意下人退下。
再无旁人时,赵赫便继续施施然道
“你知道他是谁么”
“臣妾臣妾知道”
“既然知道。让他活着是朕的旨意,你同梁京这两日,是在刁难他,还是怨怼朕?”
良妃顿时吓得花容失色,连忙磕头谢罪
“臣妾绝不敢有此意,梁家上下也绝不敢!求陛下开恩!!”
“来”
赵赫将手递到对方身前,对方才敢搭上赵赫的掌心,颤巍起身却不敢落座
“梁家对陛下忠心耿耿,陛下是圣君,定可明鉴”
赵赫握着对方吓得冰凉的手,徐徐说道
“朕正是相信梁家忠心,相信你的秉性,才提点一二”
“是是,陛下圣明!臣妾谢陛下提点之恩!”
“还有——”
刚恢复了几分血色的良妃,此刻脸上更是又白了几分,心也随之悬起来不敢落下。
“你是梁家的女儿,更是朕的后妃,明白么?”
良妃也是一点就透的剔透性子,连忙替自己替梁家表着忠心
“臣妾明白,臣妾只会劝导梁家对陛下忠心更甚,为陛下分忧更甚,绝不染指他事”
赵赫对此并无回复,倒是捏起碟中的桂花糕,尝了一口
“味道不错”
崔开将楚珏带了回去。
将两块毛巾沁了凉井水,亲自给他敷在脸上。
楚珏看着崔开眼圈就红了
“师傅~”
崔开叹了口气
“知道你今日委屈,可是做奴婢的没有不受——”
“不是的,师傅,我是开心”
崔开有些哭笑不得
“我看你是傻”
钱串儿的事情过去以后,师傅总是对他能规避则避开,不能便冷冰冰的说着本分的话。
“我以为您不要我了”
“过去的就过去了,日子还得往前看,不是么”
他会永远记得那个他一手带大的可怜孩子。
可是,眼前这个孩子,也是个可怜孩子。
“谢谢师傅,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”
“你呀~心思留来好好侍奉陛下才是。这宫中说到底,只有一个主子,就是你主人。”
这句话也不知道为何,就让楚珏这心里对主人生出一些格外不一样的情愫——不是心悦,他一个奴婢,对着主子哪儿敢谈什么心悦君兮。
他说不出,也想不明白。
他明白一点——唯有在主人身边,他才能免得了这世上种种冰霜雨雪。
他想留在主人身边侍奉,直到主人千秋之后——而他为此,甘心付出一切代价。
踏脚石
那年除夕前,梁钦奉上一幅名为《千里江山》给赵赫。
“此画虽不名贵,却难得是个好意头!”
“梁钦啊,有心了”
“希望明年,画中山川皆为王土”
梁钦这话的意思,赵赫自然是清楚——被夺了爵位的‘长信侯’,自然想用军功再次封侯——这非但是梁钦的想法,也是上次伐楚未成遭到贬斥的勋贵们的想法。
伐楚与否,他有自己的绸缪。
倒是这幅图,赵赫确实很喜欢,命人将这长卷展开在寝殿之内,时常夜里秉烛而观。
那画卷长约一丈,自北向南,从六镇的风雪,一直到南疆的林木。
赵赫经常不由自主的喃喃道
“千里江山”
楚珏看着赵赫的背影时,时常觉得心疼——他主人文治武功,本不该在这里,仅仅只对着这幅破画感叹的。
如果不是他,如果不是他
“主人”
赵赫没回头,道了一句
“说”
楚珏的万千思绪,最终化作了云烟——他是真的不敢说,他的主人不需要他来染指江山,他的主人不喜欢他染指政事。
他该安安分分做主人的奴婢,妥帖的伺候主人的起居——虽然这些都无功,也都不能报恩于万一,但是,至少无过。